文艺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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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们在北京

向下

那一年,我们在北京 Empty 那一年,我们在北京

帖子  nezt899 2012-11-25, 3:27 pm

在北京我爱过一些人,男男女女都有,虽然只是友情,却不是喜欢,而是爱。


前几天晚上跟肖梦妮聊完QQ以后我就一直想写篇文章纪念毕业后我在北京那三个月的经历。她告诉我:“在北京的那段时光真的很让人难忘,很开心认识了你和王。”我说:“你走后我还认识了梁、赵和高。我十月中旬才走的。”她说:“是啊,都是很美好的回忆。”“可是原来嘉华那些人都解散了,他们后来各自都搬出去了。在你走后没过几天,梁琼元就回昆明去了;之后来我旁边的女生叫赵丽娟,后来她旁边又来了一个男生叫高扬谦。我回家以后,王洪伟在西城区找到了工作,几个月后赵丽娟搬去丰台,高扬谦虽然还留在海淀,却搬去了五棵松,上地现在已经没人了。”那段日子真的是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是需要珍藏在记忆的水晶瓶里将来双手捧着看的。我舍不得曾经最美的一切随时光的流逝逐渐黯淡,我要趁着现在鲜活的记忆用最美的文字记录下来。让我轻轻地吟诵着那几个月属于我们的点点滴滴,纪念那段岁月的童话,伴奏是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

(一)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什么感觉我就什么感觉”

王洪伟是一个能让我梦想成真的人。也许我曾经奇怪过他为什么跟那么多女孩子都玩得好,甚至质疑过他是不是搞暧昧。可是现在回忆起来,他和我、肖梦妮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单纯美好极了。

六月份马经理带我们来看公司的时候,我就认识了同校的梁琼元和河北大学的两个男生武庭伟和李建伟。七月初刚到北京时,我的很多作息安排做不到像梁琼元一样有条不紊:每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洗漱完毕准备要走了,每天晚上我离开机房的时候她已经回去,只剩几个男生跟我一起了;回宿舍以后她还在学习,我就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看书。河北大学的两个男生好像也不怎么跟机房里其他人说话,但是他们两人却无论做什么都总是在一起的——一起作为一个独立的整体在机房这个大群体里独来独往。他俩帮我和梁琼元各拿过一次行李,我还希望能跟他们再熟悉一些,最好我们四个打成一个群体,但是我努力了几次也没能实现。

王洪伟通过飞秋和我认识,他告诉我他也是华电的,还热情地把J2SE的培训视频拷给我和梁琼元;他告诉我他每天下午必须早点走,要回去和他同学一起做饭。有一晚北京降暴雨,晚上九点多了我和几个男生一起被困在机房里回不来,他陪我在QQ上聊天。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注意到他,他身材高大,性格十分外向开朗,和机房里的男女生都很聊得来。上地西路那一带晚上很黑,没有路灯,只有各种照明牌坊和某几座大厦提供的装饰灯。那一阵子培训功课很紧张,又不能早退。我和梁琼元的宿舍在公寓最里面的拐角处,附近只有我们那间屋子是被嘉木华公司租用的,周围的邻居我们一个也不认识,但是王洪伟的宿舍却是跟机房里其他人的宿舍连在一起的。每天晚上回来我总要先路过他们的宿舍,经常能看到王洪伟和几个女孩子在一起踢毽子。七月的北京酷暑难耐,很晚了人们也睡不着,纷纷出来纳凉。可是这对于梁琼元是不需要的,她真的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女孩子:每天晚上洗个澡,跟远方的男朋友打完电话,就躺在床上看《裸婚时代》,有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连电脑都忘了关。好几次,我独自走出宿舍,绕过一排排平房,看到王洪伟和机房里的男女生们坐在外面畅谈闲聊。那时候我心里好生羡慕,我也想过去和他们一起聊天,也想加入他们一起踢毽子。可是我的性格一向拘谨内向,心中虽有万般热情表面却依旧冷淡如冰。

不过王洪伟很主动大方,我跟他后来还是成了好朋友,并且熟悉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他帮过我很多忙,好几次带给我的甚至是雪中送炭的温暖。我为他的热情表示感谢,并说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回复了一句让我难忘的话:“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什么感觉我就什么感觉。”那种暖彻肺腑的温情和感动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恍然如昨。我说他能让我梦想成真,是指每当我对他有所期待的时候,他从不会令我失望:我曾说想让他带我和肖梦妮一起去后海酒吧看看,他一口就答应了;肖梦妮离开北京的那天我提议一起送她去机场,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梁琼元要回昆明的前几天想去密云看薰衣草花海,我说想让他陪我们一起去,他也立刻就应允了。这就是我成真的梦想——在青春的岁月里,遇到很好很好的朋友,陪我一起发疯。

刚开始我的座位被安排在机房最后一排,旁边空着两台电脑。肖梦妮是七月中旬来北京的,被安排在我旁边的机子学习。她是文科生,我只知道她所在的学院是文学与新闻学院,专业记不清了,那时她刚上完大一,打算大二报考计算机二级。她和我们公司的老总是老乡,好像她家人认识老总的弟弟,于是暑假里就送她来嘉木华学数据库。不过我和王洪伟也告诉过她,她即将要考的二级数据库Access和嘉木华培训的数据库编程JDBC以及Oracle等等风马牛不相及。肖梦妮皮肤白白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像纯真无邪的小兔子,可爱极了。她告诉我她的绰号就叫兔兔,她男朋友的绰号叫熊熊,他们俩一起研制的产品叫蜜糖萝卜。她的QQ表情库里存着一系列跟她一样可爱的兔子表情,每次她跟我们聊天用了里面表情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就像那些表情里的兔子,活泼天真极了。她还养了一只企鹅宠物,叫呼呼还是嘟嘟或者别的,那只企鹅每天都叫她姐姐,还说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跟她在一起。我羡慕极了,也学着她养了一只企鹅,取名为“呼噜”,还让呼噜称呼我为“露露小姐”,结果后来肖梦妮找我吃饭的时候就喊我露露小姐。

不过我跟肖梦妮两个都是电脑白痴,学数据库的第一天老师让我们自己安装SQLServer数据库系统,我和她弄了半天也没安成功。王洪伟弄好了自己的以后,过来后面帮我们依次解围,我和肖梦妮都觉得他好有本事。后来的日子,在十二楼机房的最后一排,有时会有三个人:一个男生在教一个女孩使用Access数据库,旁边那个在独自看程序;或者那个男生教另一个女孩怎样更高效地学Java,旁边一个在练习刚学到的数据库操作方法和SQL语句。不过后来的课程肖梦妮都听不懂,她就搬到楼下学Photoshop去了,每天早上我在十二楼上完课,就去八楼找她,然后一起去吃中午饭。那段日子天气实在是太炎热了,出去吃饭的功夫都能让人汗流浃背,我和梦妮就经常各要一盒盖饭,打包带回屋子里,吹着电风扇一起拼餐吃。肖梦妮虽然比我小几岁,但我们之间并不缺乏共同语言,我发觉她在很多方面看问题比我还透彻,我们相互聊各自大学里的事,她说她在班上是文娱委员,学过一些舞蹈,她还跳了一次酒吧领舞给我看,确实如她所说,这种舞比较妩媚。

我和肖梦妮还在七月下旬的一个周末有过一次小小的旅行。我跟梦妮说,我第一次来北京是12岁的时候,那时我小学刚毕业,是参加鲁迅文学院组织的夏令营活动来的。那时我去了北京的好多地方,印象深刻的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圆明园,另一个是清华大学,当时我们住在朝阳区的莲花宾馆。我也跟梦妮说,大四下学期大概四月下旬的时候,我跟宿舍里的女生一起来北京逛了南锣鼓巷和798艺术工厂。肖梦妮说这些地方她都还没去过,问我还想不想再去看看,我说可以啊,于是我们就去了。

我们把一大早的光阴耗在了圆明园里,逛了每一处有名的残垣断壁,参观了一路上遇到的展览馆,看了自然生态园区的黑天鹅和圆明园灯会的千亩荷花,游了黄花阵迷宫,瞻仰了大水法遗址,吃了烤牛羊肉串,还一人抱着一个椰子吸椰汁。最后腿酸脚软走不动路了,就坐着电瓶车出了公园,奔向地铁站,前往鼓楼大街。可是一出地铁站我们就被一个老爷爷忽悠着去了胡同游,这次胡同游确实花了不少钱,我的生活费也因此大出血,回去后不得不去做了几天的小时工,那天的晚饭我也没能力支付了只好厚着脸皮让肖梦妮请我。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当时我和肖梦妮两人一起坐在人力车上,穿梭于古老的东城区各条胡同之间,听老爷爷讲“家有老槐,必有好宅”,讲帽儿胡同是末代皇后婉容的出生地,讲文官和武官家大门口的“户对”的区别,讲时辰的来源,讲垂花门,讲“深宅大院”之“深”的讲究......我也不知道听那些东西有用没用,也许在一般人眼里我们的消费是不值的,但是我和梦妮当时却是很快乐的,既然她不看重金钱,我为何就不能像她一样呢?

后来我们爬钟楼和鼓楼的时候,才从导游口中得知原来那天是大暑!

肖梦妮把晚饭选择在南锣鼓巷的一家日本餐馆里吃日本料理,她点了四五个菜,还要了一壶青梅酒。我在旁边一直在心疼这顿饭该得多少钱:“别点那么多,我要碗乌冬面就够了”,她却说没事。喝酒的时候梦妮没喝几口脸很快就红了,我却一直没事,梦妮说一个人会不会喝酒从脸上就能看出来,像我这样就是很会喝酒的人。

不过回来的路上我竟然带错了路,而且还是在嘉华大厦附近走错的。她急着要回去休息,我说带她抄近路,却自作聪明地以为从上地三街径直穿过嘉华大厦就能到上地西路,结果我们绕去了上地四街的废墟杂草丛中,好不容易找到另一条出口转进了四方的范围里,却被一片花坛、台阶和不锈钢围栏挡住了出路,梦妮快要被我折腾得崩溃了,我们于是不顾一切地踏过草坪,从很高的台阶上跳下来,翻过不锈钢围栏,终于辗转回到了上地西路。

因为和肖梦妮一起吃饭被她夸奖我会喝酒的那件事,我就去向王洪伟吹嘘:“我的酒量很好,不管白的啤的,喝多少都不会醉。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生在云南,应该生在东北。”他说:“那好,有机会我要见识见识。”于是他选择了一个周末请我和肖梦妮在我们住的那条小巷里的酒馆吃饭。我和肖梦妮都是南方人,都能吃辣;王洪伟是内蒙人,却在大学期间被他的一个湖南舍友练出了吃辣的本领,所以我们都点了几个辣乎乎的菜。王洪伟提议不能少了酒,肖梦妮说她只要啤酒就可以,王洪伟就叫了一瓶好像名为“小刀”的白酒,说是专门和我喝。在饭桌上,我们畅所欲言,把一切心里心外所有该说不该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了,我把以前看见王洪伟和别人踢毽子我想加入等等心情都跟他说了,也说了曾经怀疑过他跟女生关系好是不是搞暧昧。王洪伟说看我现在学习编程的状态他真的很担心,我差的太多了,得加快努力才行,不然就得跟下一个班了。肖梦妮说她也很担心我,跟我坐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我就没怎么专心听课,她说我一定要努力才能在北京生活下来。王洪伟也跟我们说了他家乡的女朋友,他说他们高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迄今为止已相爱八年。肖梦妮说她男朋友是大学班里的班长,前几天出了点小问题,七夕的时候她坐高铁去看了他。我说我从没谈过恋爱,却被男生搞过几次暧昧,现在对家乡的男生没什么感觉了。肖梦妮说她感觉男生是北方的好,女生是南方的好。我说我很赞同,我就很喜欢河北的男生。当时我们还有两句祝酒词:“为北方男孩干杯!”“为南方女孩干杯!”

那顿晚饭我们从下午五点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在我和王洪伟把那瓶白酒全部喝干以后,我们又和肖梦妮一起喝了点啤酒,然后我就一直感觉晕晕的了。王洪伟说先喝白的再喝啤的最容易喝醉了,他还说女生如果喝得烂醉如泥酒后失态形象上不太好,喝酒喝到微醺的状态最好,我说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微醺。他和肖梦妮一左一右搀着我回去,我硬是拉着他俩进我和梁琼元的宿舍坐了一会儿才走,走的时候我又送他们出来,王洪伟让我别送了赶快回去吧。我回去后没多久就收到他的短信,他问我:“你没回错宿舍吧?”我回复:“我去了梁琼元的宿舍,没去河大那两男生的宿舍,我人醉心不醉。”王洪伟回复:“第一,你不是去了梁琼元的宿舍,你是回了自己的宿舍;第二,如果你去了河大两男生的宿舍,我会认为你喜欢其中的一个。”

不知是上次我们三个一起喝酒喝得太开心了余兴未尽,还是肖梦妮就快要回去了我们想抓住青春最后的尾巴,我和肖梦妮又开始商议下一个娱乐计划,这次我们决定回请王洪伟。我们最初的想法竟然是去酒吧!我问肖梦妮北京哪里有酒吧,她说后海有。她还说有一种清吧很有感觉,放着暧昧的歌曲,让人软绵绵轻飘飘的——极暧昧的氛围,我就很好奇想去看看。我问肖梦妮:“你觉得王洪伟会愿意带我们两个女孩去酒吧吗?要不咱们再找个男生一起吧。”肖梦妮说:“我们请客,不让他们出钱的话应该会有人愿意去的吧。”“你说找武庭伟一起去怎么样?”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梁琼元的时候,她说武庭伟肯定不会去,每天中午跟王洪伟一起去吃饭的张楠还有可能愿意去。我问王洪伟的时候,他先说他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又说他要跟我们AA制消费,后来他又问:“我连小城市的酒吧也没去过。你们要去酒吧买醉吗?我可不会跳舞”,而且他也认为武庭伟是不会去的。

这个想法没过多久就被我们否决了,一是觉得去酒吧太不良少年了,二来酒吧里的酒通常是度数很高的洋酒,价钱很贵。我们也想过去景晨轩KTV包夜场,提前把钱付了再把王洪伟找来,可后来觉得我们都不太会唱歌,而且也快没钱了。我提议要不我们三人一起去上地那些著名的IT大厦前合影,或者就在嘉华大厦一楼大厅也行,欧式肋状拱顶和热带棕榈树都挺不错的,但肖梦妮说那样太傻了。

不过我和王洪伟还是在肖梦妮走的头一天晚上商量好了。那天上午我们还在机房上着课,突然她就来消息了:“我今天下午就走了,送送我呗。”“我和王洪伟都说好了,今天送你到机场。”“( ⊙o⊙ )哇!你们好好。”肖梦妮高兴得乐开了花。在首都机场的披萨店里,我们摆各种POSS,幸福地拍照,当时我就把相册名称想好了,就叫《相逢是首歌》。肖梦妮说我和王洪伟的合照很像结婚照,我说你和他一起看手机那张才够神韵呢,她说和我一起的合影也很美好。我记得肖梦妮曾经说过,她学的那个专业跟电视编导有点关系,将来也要写剧本的;她说她经历过的一些人一些事不用虚构直接就可以写成剧本。我对她说,以后你也可以把这位哥哥写进你的剧本——你来北京认识了这么一位豪爽义气的北方男孩。她说好的,一定。

前几天晚上跟肖梦妮聊QQ的时候,我说:“北京那段时光我俩都像是去度假的。”她说:“是啊,我的二级后来也没过。%>_<%”可是还有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虽然我跟编程无缘,在北京的那三个月却并非完全没有意义的,我来北京是为了遇见你,遇见王,遇见其他所有的好朋友。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二) “她是我眼里的冰山美人,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我”

毕业前几天我在华电一校还见过一次梁琼元,她那时穿着一条清纯的碎花裙子,笑靥如花,在明媚的阳光下可爱极了。七一那天早上,同学送我到保定火车站以后我就遇着了梁琼元。她带的东西有点多,一个人拿不了。我们在北京西站下了火车以后,很艰难地把行李拖到北站出口,就打电话给河北大学两个男生,让他们过来接我们。我和梁琼元进了宿舍以后就开始打扫屋子、铺床、摆放物品、去超市买日用品,于是我和她在北京就有个小小的家了。路过上地公园的时候,我们都赞叹海淀区的绿化真好,她说以后我们可以来这个街心公园里散步。那天晚上梁琼元请客,我们和河北大学两个男生一起在小巷里的山西面馆吃了饭。

梁琼元独立性很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忙碌充实。即使没人帮忙,她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这点是我所自叹不如的。她的饮食结构很符合养生标准,饭菜通常是新鲜蔬菜,每天回宿舍的路上还顺便买几串葡萄或者几个燕京桃,我记得她最爱吃的菜是炒土豆丝。可是她好像不太注意周遭的事物,好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观察别人或是多愁善感,她独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得其乐。每天的培训学习、和男朋友煲电话、看电视剧放松似乎就是她的全部生活。她学习很认真,每天培训早上九点才开始,可是她通常七点半就已经坐在机房里学习了。即使周末不上课,她也很早起床直接去机房学习,她对着电脑能学上一整天,仅在中午肚子饿的时候去一家名为“多味轩”的川味餐厅吃顿午饭,不午休,回来就在机房里一直学到晚上八九点,回宿舍的路上随便买点水果或者零食做晚餐。她可不像我和肖梦妮,没有节假日,没有旅游,更没有喝酒狂欢。她的刻苦努力也让我感到压力很大,我觉得她将来的月薪肯定要超过我很多。她有明确的目标,顾不上观察我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她不知道我每天回宿舍后是在学编程还是看小说,甚至不知道我每天晚上几点睡。我每晚回去,和她说不上几句话,她就继续忙自己的去了。我感觉跟她住一起好孤独好失落,觉得她忽略了我。我曾向王洪伟、肖梦妮开玩笑说:“我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她是我眼里的冰山美人,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我。我对她的感情你们是不会明白的。”王洪伟说他明白:“华电就你们俩女生,感情能不深吗?”

那次王洪伟请我和肖梦妮在巷子里的小酒馆吃饭喝酒,我喝醉了他们送我回去是怕我头晕走错路,原本只想把我送到宿舍门口就走。但是可能人喝醉了胆子会变大,我说:“你们俩要真是朋友的话,就必须进我的屋子里坐一会儿。那时梁琼元应该还在学习,我要让她看到你们,我要证明给她看,虽然她不理我,但是我还能找到新朋友。尤其是你,王洪伟,你必须让她看见你之后才能走!”王洪伟说好,但是一走到宿舍门口他立即就退出去了,他说:“不行,男生进女生宿舍真不合适。”肖梦妮直接开门进去了,我拉着王洪伟说:“肖梦妮都进去了,那么多人你怕什么?你进来嘛,你必须进来,坐一会儿再走。”王洪伟听我的话真进去了,梁琼元虽然穿着长长的睡裙,但突然窜进个男生来却也被吓了一跳,随手披上一条毛巾被,躲到卫生间里去了。肖梦妮躺在旁边的床上休息,我语无伦次地跟王洪伟说话,好像我先跟他讲冰山美人,说她冷落我伤我的心,然后又向他介绍我的电脑、梁琼元的书、床上的杂物、我的化妆品,王洪伟说女生就是麻烦。不知过了多久,梁琼元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问:“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只好送王洪伟和肖梦妮出去了。

不知是那次梁琼元在卫生间里听到了我和王洪伟的谈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从那以后,她突然改变了态度,开始对我很好。有时她会发短信关心我,有时会叫上我一起吃饭,晚上回宿舍以后她也不学习了,边看电视边跟我聊天。《裸婚时代》看完后她连电脑都不开了,回去以后就只跟我聊天,我有些受宠若惊。她告诉我她男朋友是她高中同学,他们都是广西人,男朋友读了军校后被分到昆明军区,现在工作稳定,薪水在四千左右,可能过几年单位还会给解决住房,所以她将来也会定居昆明。我说:“你就快要变成一个云南人了,欢迎你来云南!等我回云南以后我们也许还能见到面。你会在昆明住一辈子吗?”,她说:“十五年以内应该在昆明,以后如果我男朋友转业了,也许我们还会回南宁,毕竟那里是我们的家乡。”

我和梁琼元的话题漫无边际、包罗万象、无所不谈。我们聊穿越,我问她如果有时光隧道你想穿越到哪个朝代,她的答案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我说我想穿越到民国,但绝不是想卷入救亡图存的时代洪流或是参加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而是为了去感受下那个有张爱玲、郁达夫、郭沫若、徐志摩、林徽因、陆小曼的浪漫时代。不过我俩倒是一致地不想穿越回清朝,更不想跟康熙的那几位阿哥谈恋爱。我还跟她聊云南,聊云南宣威独有的特产火腿,聊古滇国和南诏国,她说她在《鬼吹灯》上看过南诏国,书里讲的彝族白族各种巫蛊毒蛇灵异事件让她觉得云南神秘极了。她说她喜欢花海,我说等以后你去了云南可以去罗平看千亩油菜花海。后来有一天,她对我说:“可能我过几天就要去昆明了。”我问她:“你想清楚了吗?北京的软件就业前景广阔,你学得又好,可以先在北京工作几年,积累了工作经验后再回去。”她说:“我男朋友对我特别好,他为我付出了很多。以前考研的时候他让我报昆明的学校,我却非要报北京的学校;后来没考上去找工作,他让我找昆明的工作,我却硬是要跑来北京。现在他希望我回去,我就不能为他牺牲一次吗?”

王洪伟说我身边留不住女生,我也不记得我跟梁琼元是怎么聊到密云薰衣草庄园的。当我们得知北京有薰衣草花海的时候都很兴奋,她查了一下地点、门票和开放时间,惊讶地发现七八月份正是薰衣草旺盛的季节。难得有天时地利人和俱全的时候,我和王洪伟决定陪梁琼元一起实现这个愿望。我们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先转地铁后转公交终于到了密云县,吃过中午饭后他们去找了一辆出租车。路上,司机问我们三个是从哪里来的,梁琼元回答:“我们都是从保定来的。”这里的花海好多好美,红的是一片一串红,黄的是一片金盏菊,紫蓝色的是一片穗状花序的薰衣草,紫红色的是一片聚伞花序的薰衣草,红白星星点点的是一片玫瑰地。我们在花的海洋里尽情奔跑,自由呼吸,同大自然热烈拥抱,为青春舞蹈,为年轻欢唱,留下了一幅幅有花儿和友情陪伴的倩影和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回来的路上我们上错公交坐成个慢车,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梁琼元趴着睡着了,我和王洪伟一路聊了很多,回到上地时已是晚上十二点。

梁琼元离开北京的当天下午就落地昆明了,后来我通过网络把她在北京落下的电子版学习资料传给她,再后来听说她在云南软件园找到了工作,她说昆明的鲜花果然便宜,几块钱就买了一大把。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了她给我的QQ留言:“你们中秋怎么过的?王洪伟有没有带着你和赵丽娟高扬谦三个人一起过中秋啊?”我回复:“没有,高扬谦回家过节去了,王洪伟好像是去找他大学同学了。中秋那天下午我和赵丽娟一起逛了清华园,傍晚我们在兴达熟食店买了点肉,就在旁边的桂林菜馆里吃了顿饭。晚上我自己买了半斤葡萄,回宿舍的路上看到高扬谦回来了,他给了我一个枣泥月饼。你呢?中秋怎么过的?”“我和我男朋友,以及他一个好朋友和女朋友,我们四人一起逛了翠湖,还去了云南民族村。”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地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三) “你和高扬谦两个人,一个在我旁边讲文学,一个在我身边说历史”

肖梦妮走后,没有人带我吃饭我又是耗在电脑前拖到下午一点多也动弹不得。我曾经让王洪伟喊过我几次,中午下课的时候男生们集体动身去吃饭,我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傻傻的像个异类,试了几次之后不大好意思,觉得那样终究不是很合适,还是应该发展个女生一起去才好。我看到旁边新来的女生赵丽娟好像也跟我一样没人喊就不去吃饭。她中午通常拖到饿得不行了才去买饭吃,回来的路上顺便带几个饼和一杯粥留着做晚餐。有时候她觉得这样都不够方便,直接买一大袋蛋黄派在机房里放着,饿了就拿一个。我主动跟她搭讪,很快就约定好了以后到点时一起结伴去吃饭,吃完再回来学习。

赵丽娟说小巷里有那么多餐馆她却只在杭州小笼包店里吃过一次鸡蛋炒饭,其他时候都是在摊上买饼和粥吃。我和肖梦妮以前经常去成都美食餐馆和木桶湘菜馆吃饭,但是赵丽娟是河北人,不能吃辣,所以我也不能介绍那两个餐馆给她。我第一次带她去的是客家旺过桥米线馆,她还是很爱吃,她喜欢吃只放蔬菜的素米线,我却喜欢再加点猪肚。但是只吃米线太单调了,后来我和她固定在一家桂林菜馆吃饭,那家店里的盖饭很便宜,素的盖饭一律6元一份,素菜加鸡蛋的一律7元,荤菜盖饭一律8元,南方风味,口感也不错。赵丽娟还喜欢外面摊子上卖的河南手撕饼,有时把它们当饭吃。后来有一阵子经济紧张,我和赵丽娟都在想法子节约开销过日子。我们连桂林菜馆的盖饭都嫌贵了,通常在兴达熟食店称4元钱的凉菜,再买两个馒头,就是我们两人的晚饭了。也有时候我们会在快餐店里买一份菜,再要两盒米饭,就算我俩的中午餐了。和赵丽娟一起吃饭的那段日子,我还发现北方人喜欢吃炒饼就像南方人喜欢吃炒卷粉一样。

赵丽娟比我大几岁,说话很温柔,做事很沉稳。我和她都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我们都说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已经不会再想着要找一个让我们心动的人,只想找一个能让自己温暖的人就可以了。有一晚学习回来以后我陪她在公寓附近散步,经过八维教职工宿舍的时候正赶上老师下自习回家,年轻的教师们打着领带穿着正装,口里讨论着复杂的高数问题。我说教数学的老师都好有气质,她说:“等你以后工作稳定了,可以考虑找个八维的男朋友。”

高扬谦刚来的时候被安排在我和赵丽娟左边空着的机位。我当时就对赵丽娟说:“他一个人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不咱以后吃饭也带上他一起吧?”赵丽娟可不同意:“他是男生诶。”结果那天下午六点高扬谦准备去吃晚饭的时候竟然叫了我们:“去吃饭吗?”我心里欢喜极了,可是从那以后他也像机房里其他男生一样每天拖到晚上九点才去吃晚饭了。

中秋那天同赵丽娟一起逛清华园的时候,我知道了清华大学的校训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校风是“行胜于言”。我对赵丽娟说:“咱们来北京以后,局限于上地那块小圈子里好像也没遇到过什么名人,今天游走在清华园里,随处和我们擦身而过的都有可能是现在或者未来的知名学术大师、兴业人士、治国之才,至少也曾经是某一个小县城的高考状元。”我们在近春园遗址看到朱自清散文里描述的荷塘月色,清凉的成片荷叶衬着玲珑的亭子,惬意极了。漫步在清华校园里,到处都能感受到古朴厚重的建筑风格和润物无声的文化底蕴。最惹人注目的是西区以清华大礼堂为中心的西洋风格砖石结构历史建筑群:红砖瓦,绿草坪,圆拱落地窗,意蕴幽深的法国梧桐,复古的旧式路灯,图书馆、科学馆、清华学堂、同方部、西体育馆及理学院等分布其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人间四月天的年代。有一个食堂叫“听涛园”,我能想到“清风徐来之际,师生进餐之余,在此遥听林涛、坐观水波,意兴悠远”,好一派风雅闲情!清华的学生宿舍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紫荆公寓,教职工宿舍虽然有些破旧却很有上个世纪的怀旧味道。古木参天的行道树见证着这个校园悠久的历史岁月,树木花卉种类繁多姿态万千,流连其间,身心舒畅,赏心悦目。我兴奋地跟赵丽娟说:“在清华大学做一个园丁也很不错,我还想修一个植物学的学位。”我们一起做梦:“如果当年我们都上了个北京的学校,通过同城网认识个清华的男朋友,让他们用自行车载着我们在清华园里缓缓徐行,该有多么美妙。”

我也听赵丽娟讲过高扬谦,她说高扬谦知识丰富,幽默风趣,脑子里装着一大堆历史学问和十万个为什么百科丛书。高扬谦跟她聊过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还给她讲过好多有趣的笑话,其中有一个是:“一个飞行员背着降落伞从飞机上跳下来,在一个村庄降落,他问第一眼看到他的老太太:‘这是哪儿?’老太太回答他:‘地球。’”赵丽娟说高扬谦是一个极好的朋友,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他聊聊天或者捶几拳发泄一下,郁闷阴霾什么的就全部消散了。关于高扬谦,赵丽娟说过的最搞笑一句话就是:“高扬谦说自己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了”,我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一段时间高扬谦早上上完课下午就不来了,一打听才知道他在外面做着网络编辑的兼职,挣点钱来解决培训期间吃饭日用等各种开销。他的工作是为医药公司写文字宣传,我记得当时看过他为一种治疗白癜风的药品写的广告词,好像把那种药吹嘘得很神奇,可是我相信他对那种药的真实情况不会了解多少。我纳闷:“我也想找份网络编辑的兼职,可是用人单位都说我的专业不对口,不要我。高扬谦也是计算机专业的,为什么他就能找到?”赵丽娟说:“他是因为他的那几个哥承包了那个项目,照顾他才让他做的。”“哦,高扬谦的根是河北的,所以他在河北北京还有一大堆人脉关系。”“那我的根不是河北的啊?”“那高扬谦什么时候结婚?”“我哪知道?他怕是还没有女朋友的吧。”“没准是异地恋。”“也没见他给哪个女生打电话啊,倒是经常见到他给他那几个大哥二哥三哥打电话。”“哦,那就应该是没有了。跟男人黏在一起的男人,身边通常是不会有女人的。”

他们把十一的活动流程交给我安排。我很喜欢这样一个时候:我一提个什么建议,那女孩就会说:“反正也没什么事,就一起去呗。”那男生:“我跟组织走。”

放假那天我把王洪伟的U盘忘在机房里,十一的早上我只好提早半小时独自去嘉华大厦取U盘。回到公寓的时候他俩正立在路口等我,赵丽娟穿着一身卡其色的秋装,高扬谦把手反搭在肩上后面拎着一个书包。晌午的阳光和煦地普照着大地,深秋温暖的日光下,赵丽娟一脸乖巧文静,而高扬谦帅气极了。

跟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有《青青河边草》的感觉,我觉得高扬谦就是何世纬,赵丽娟就是青青,而我就是小草。“无论春夏与秋冬,一样青翠一样好;无论南北与西东,但愿相随到终老。”

玉渊潭公园没有我们想象的好,普通的绿树红花,大众化的石阶凉亭,很常见的湖水游船。来之前我在网上看过一篇介绍这个公园的文章,作者把园里的一树一景描述得十分美丽动人,还为几个景点取了极美妙的名称——“玉亭滴翠”、“樱洲雁水”、“彩壁春颂”、“槐阴思农”等,把我诱惑得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很想过来看看。文章里还说与公园隔路相望的中央电视塔倒影于碧绿的湖水中,在粼光中摇曳,在碧波里浮游。高扬谦说你别信那些吹嘘文字里说的话,塔倒在湖里的时候才真是波光潋滟。因为是十一旅游旺季,公园里来了很多商家展销地方特产。在一个出售根雕工艺品的摊子上,高扬谦说他曾经见过一对很别致的梅花木雕戒指,当时就很钟情,正有意要买的时候,被他一个朋友捷足先登抢先买去了,他朋友买去送给女朋友,从那以后高扬谦就没再见到过那样的戒指。我希望有一天他能找到另一对自己钟情的戒指,并把另一个带到他心爱的女孩手上。在公园里,赵丽娟和高扬谦还带我普及了植物常识。以前我只认识柳树,在他们的耐心介绍下,我逐渐认识了银杏、槐树、杨树、榆树和椿树。高扬谦给我们讲他在青海上学的时候当地人是不吃鱼的,因为当地流行着一种原始而又野蛮的水葬制度——人死后把尸体扔进河里喂鱼,听得我们人心惶惶。我学着赵丽娟采了一种树上的小红果吃,那种树上挂着个标签牌,指明这种树是野生海棠,属于蔷薇科苹果属,我就把它们叫作海棠果。这种海棠果吃在嘴里酸酸甜甜清脆可口,比普通苹果的味道还要更好些。时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偶尔飞过一两只乌鸦在天空中发出哀怨的叫声。高扬谦说:“乌鸦叫通常有丧事,叫三声的话就是要死人了。”我数了一下果真连续叫了三声:“莫非我们刚才吃的海棠果有毒?今天要死的就是我们三个?”赵丽娟被我说得胆战心惊:“你别乱说,别吓我们。”这时远处朝我们的方向飘来一阵沙尘,我们赶忙掉头就跑,跑了好久,直到出了公园,也没有谁出现任何中毒的迹象。

赵丽娟是素食主义者,而我和高扬谦都是肉食动物。我提议大家一起AA制去吃烤鸭,赵丽娟说她吃不了肉,高扬谦说难得在吃的这方面还有我跟他志同道合。但是我们那顿晚饭最终还是只随便吃了点米线面条。

到底是深秋,一过了下午天就寒了,我穿着一件厚厚的紫外套还算好,赵丽娟穿得有点薄就冷得不行了,高扬谦脱下外套给她穿着,却把我的书包背在前面,他的依旧背在后面。他说自己一前一后两个护身铠甲,恁多大寒风刺骨都不怕。

可能选择国庆节那天去天安门的人实在太多了,为缓解交通拥堵,地铁在天安门西和天安门东都不停车,我们从王府井下来的时候高扬谦还在给我们讲薛仁贵的历史故事。长安街上灯火辉煌,人潮涌动,比肩接踵,我赞赏着这一路上的古老城墙很有历史的质感,赵丽娟高扬谦两个人却在一旁瞄美女。我也跟着他们一起看,却发现在这样一个喜庆祥和节日里,街上的小孩们打扮得比美女好看多了:穿着皇式唐装的小男孩,戴着格格帽子的小女孩,一只手举着糖葫芦或者棉花糖,另一只手要么甩着洋老鼠溜溜球,要么挥舞着亮闪闪的各色荧光棒,在礼花喧天的夜幕下,显得耀眼极了。

天安门正门口喷洒着壮观的喷泉,我们谈论着映入眼帘的金水桥、华表、望君出和望君归,跟随人流走进朱红色的大门里。广场上有好几处卖纪念品的夜市,在一个小摊上我看到一些非主流的钱包,上面绣着“古时候待遇好,阉了就能当公务员”或者“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之类的流行字语。看到“远近闻名的大善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很想把它买下来送给王洪伟,可是那个钱包只有薄薄两层布却要十元钱,我就没有买,谁能想到当时没买下次再有机会送他礼物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夜深了,我们顶着严寒,在护城河边散步。高扬谦给我们讲他中小学时候的事,讲他中考和高考的辛酸奋斗史,讲他初中时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历史。他读过很多书,各大名著小说甚至百科全书几乎都看过,上学时每期的《读者》必看,这让我羡慕不已。他说美国的科研专家质疑过月亮不一定是地球的卫星,它绕着地球转可能因为它质量轻,这就让人怀疑月球的中心可能是空的。也有人设想过把月亮炸开来验证这个想法,但是这个操作不具备可行性,首先中国人就无法接受,几千年根深蒂固的中秋节以及嫦娥奔月的神话不能因此就消失了。

那天晚上我们为了等第二天的升国旗打算露宿肯德基店里,凌晨两点的时候店里却打烊了,我们只好出来。深更半夜流落街头的滋味真的很落寞,我们三人在地下过道里铺上报纸,相互偎依着取暖。我买了个烤红薯捂手,高扬谦为我们两个女生买来了冰糖葫芦。

我们从四点一刻起就站在观旗线里候着,天寒地冻,观看的人们也都百无聊赖。我亲眼看着天空从夜幕漆黑慢慢转成东方发亮,再变成鱼肚白、一片片天幕相继被染红,最后朝阳出现,霞光万丈。天已大亮到让我感觉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国旗班这才姗姗出来,人们纷纷踮起脚尖,举起手机相机摄像头,带孩子的大人还把孩子举过肩头,赵丽娟焦急了:“我个子不高看不见怎么办啊?”“没事,到时候我抱着你。”高扬谦宽慰她。可是最后,赵丽娟被人群挤到了前三排,高扬谦用他自己的方式也看到了升国旗,倒是疲惫麻木的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们在西城区一家不显眼的小店里用了早餐,结账时却发现仅仅是简单的包子豆浆大米粥竟然会那么贵,西二环的早餐价钱大概是北五环的三倍,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消费不起的。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困得不行,说不上几句话就会睡倒。他们把我送上公交,又一起去爬了景山。后来赵丽娟告诉我那只是一个小土丘,好像是用挖护城河刨出来的土堆成的。

等我补够了睡眠去找他们,跟高扬谦同寝室的男生告诉我高扬谦回去后就生病了,还发高烧,现在他已经回家去了。赵丽娟后来也去唐山参加朋友的婚礼去了。

我已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原因让我坚定不移地想回家乡准备考研。可能是我对现实处境的估计过分严重了些:看到王洪伟学得那么好、赵丽娟那么刻苦,我觉得他们将来都会成为比我档次高很多的人,我如果继续留在北京的话注定还是底层;当社会地位不同的时候,友谊什么的也就不会存在了,等那个时候我将孤苦无依、孤立无援。也可能是因为我对梦想的态度实在是太天真烂漫了:我觉得我放不下考研,那时距考研还有三个月,回去好好突击学习下说不定半年后又回来了;以读书的身份回北京就不用担心成为底层,改了行以后就不用再为编程头大了。还可能看了一篇文章,写的是心理医生解密人死之前最遗憾的几件事,其中一件很多人都容易遗憾的是这辈子只做了别人期望自己成为的人,却没有去做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还有百家讲堂上于丹讲庄子时有一节提到,人死前弥留之际才会感慨原来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是年轻时被各种现实条件约束而没能放飞的梦想,可是二十岁已经回不去了。当然还有别的客观因素,比如我那时身体不好总是生病,还有我花了家里太多钱家人也希望我回去了。

10月6号我和公司里几个人一起去北海公园的路上接到了托运公司打来的电话,原来我几天前办理托运回家的行李在昆明被扣押,说是我的货物超重必须加钱80元,否则不给取货。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赵丽娟,她很气愤:“约上高扬谦一起,找那家公司的老板理论去。”

我先打头阵:“我们办理托运业务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110元给送到云南玉溪。当时是超重了,我说那就不寄了,可你们说既然包已经打好了就帮我寄了。”赵丽娟接上:“做不起生意就别做,嫌超重的话当初你就别答应帮我们寄啊。”高扬谦继续:“这单子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一切应该按照单子上说的做吧?”托运公司的老板和老板娘却火气冲天地叫嚷起来:“你们自己的货物超重,在昆明那里过不了称,来我们这里撒什么疯?”我们只好去打投诉电话,高扬谦用手机上百度搜了315维权电话、投诉电话的拨打方式,却一个也打不通。投诉电话的号是拨对了,电话那头却循环反复地响着:“欢迎致电北京市315投诉热线,现在服务正忙无法为您立即接通,您可以选择继续等待或是挂断电话。”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这帮尸位素餐的家伙,现在怕是在斗地主呢。”高扬谦气愤地骂道,我绝望地说:“难道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法制不健全,谁霸道蛮横谁就能欺负人吗?”“你才知道啊。”赵丽娟沮丧地说。一晃已日落西山了,托运公司的老板见我们一直在打电话,就过来和解:“我看你爸爸年纪也大了,你也别再打电话投诉了,咱们一人挨一半,我退40元给你,你让你爸爸拿着80元去取那包货吧。”

回去的路上赵丽娟突然说:“好不容易有个聊得来的伴转眼间又要走了。”我指着高扬谦说:“你还有他啊,他也是你的朋友,他会陪你爬北京的山。高扬谦,你以后要好好帮助她,好吗?”高扬谦说:“以后只要你喊我,我会陪你去爬山的。”我说:“那我呢?你们不带我了吗?”高扬谦说:“我们等你回来,再一起把北京的山全部爬遍了。”赵丽娟接着打趣:“等你回来,你和高扬谦两个人,一个在我旁边讲文学,一个在我身边说历史,会一起把我的头说晕。”O(∩_∩)O哈哈~

8号傍晚我在北京北站买了两张火车票,10号早上10点从北京西到保定和当天晚上7点半从北京西到昆明的票。那时我的户口和档案还留在学校,托学妹帮我转了户口,想在回去之前先去保定拿户口。9号晚上我收到了王洪伟发来的短信,他说明天有面试,不能来送我了。我说有缘的话我们还会再见。他回复:“缘在自己手中。”

10号早上我八点半才起来,行李还没收拾完,还有东西落在嘉华大厦需要过去拿,首师大文学院的真题也还没去买。我知道已经赶不上早上十点去保定的车,只好先去西直门北京北站退票。路上收到了高扬谦的短信,他问我是不是已经走了,我告诉他有事情耽搁了我还没走成。又接到王洪伟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在西城区金融街的一家证券公司应聘成功了。说完电话后,我内心涌出一阵后悔:“如果我不回去考研,说不定还能跟他们一起在这个城市打拼好几年。”可是我的行李已经托运回去,由不得我再想那么多了。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你终于在大城市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可起舞,可栖身。”

把票改签成下午2点50去保定以后我立即前往首师大。在公主坟下了地铁之后需要转公交去花园桥南,我在公主坟南公交站牌等了一个多小时公交车也没来,我知道我又赶不上2点50去保定的火车了,忍不住哭了起来。从首师大研招办买完真题出来已经将近下午两点半了,但我又去买了一张下午五点半去保定的票,然后立刻赶回上地取行李。公交车在这个偌大而又拥挤的城市里蹿行,就像蜗牛爬坡一样缓慢,等我颠簸回上地已经快四点了,我心存着一丝或许还能刚好赶上火车的侥幸心理,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拼命跑回宿舍。赵丽娟和高扬谦在门口等我,他们说不太放心怕我拿不了行李想送我去西站,我说:“我现在急着要喝口水,麻烦你们先把我的行李拉去马连洼北路东口的公交车站牌那里,因为还要过天桥,我怕时间来不及。我们在路口见。”我背着沉沉的书包夺命似地狂奔出来。我在天桥上奔跑,看见他俩拉着我的行李在马路对面向公交车站牌的方向走,突然觉得那一刻可能会在若干年以后定格为永恒。他们陪我上了公交,一直把我送到北京西站才挥手告别。

我在回家的火车上回忆着我们一起共同经历的往事,突然想起还有两个没来得及实现的约定:我们曾经说过要一起去怀柔爬山;还说过要一起找家夜店去喝酒吃烧烤,然后通宵达旦地狂欢。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nezt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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